【周黄】海色
人鱼少天设定
把这篇拉出来再填填土。
他是旅行者，他是故事家，而周泽楷觉得他想见他。
简单的例会过后，这一期《流转》杂志的样本被递到了周泽楷的手中，拿起来随手翻阅，精准校对过后的刊物并无大错，不出意外择日将可发售，翻了几页纸后画面刚好停留在之前去过的海陵岛上拍摄的照片，蓝天碧海，海豚与鱼群，刊登在扉页上的图片正好是海图亲吻着宽吻海豚的一瞬间，眼睛弯弯的，海豚像在笑。
人与自然，心怀感激，馈赠与人，也要回报自然。
杂志一经发行竟也引起了意料之外的反响，大概是水天合一的小渔村更加吸引城市化的居民，这一期的人与自然竟带来了前几期从未有过的巨大反响。
“销量直线上升！”还坐在办公桌前的杜明拿着手机惊喜的说，“江副我也想去负责人与自然，所以说为什么要让我这个连恋爱都没谈过几次的人来写校园爱情故事，我的学生时代可没这么多的浪漫事。”
“不行。”江波涛又是一口否决了杜明的提议，“好不容易有了固定读者，不能轻易换编辑。”
“说起来你们也真能找到这么偏僻的小岛，我看看这介绍，岛上居民不足200户，世代无变迁。”
“居民确实不多。”江波涛回想着短暂的几天见过的原住民，“不过人很热情，岛上的海鲜也很好吃。”
“看来确实适合开发旅游业。”一旁的方明华也插上了话，“不如我们下一期在深入的做下去，人文历史和旅游价值都是可以深入挖掘的好方向。”
“是啊，百度上说岛上居民大都很长寿，曾有位老人甚至活了130岁。”杜明一手拿着手机正在读着百度来的词条，“他们信仰着人鱼，传说生食人鱼肉可以长生不老。话说真的有人鱼吗，谁也没见过。”
“有吧，网上原来还有过视频和照片说真的拍到了，不过也有人说那只是儒艮，不过我们在岛上也确实看到了当地居民家中供奉着人鱼。”
“我们也可以做一期人鱼专题，这种猎奇超自然故事更能吸引读者。”
“小周之前也提议过，不过后来又否决了。”
“为什么？社长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路过的周泽楷在心里接上了话。
若是能世事如愿倒也好，杂志一经发行经由传播而发酵出的话题便是新的头版头条大标题“最后的净土，人间的天堂”用来宣传新鲜发现的旅游好地方。就像一部电影拍红了东极岛，而热销杂志的小版面有了由头在毫不知情的情形下打出了免费广告，在经各大旅游网站以及微博红人的转发，新鲜出炉的旅游胜地就此诞生。
“想去”民众们表达着简单的愿望，“想去我帮你”旅行社看准了这点小心思趁机大打招牌。
而这一切周泽楷都后知后觉。
“社长我想请几天假。”一早方明华便来到了周泽楷的办公室内，“刚好我老婆这周轮休，我们想出去转转。”
“好。”过去了杂志发行前几天压力最大的时候，周泽楷也就批准了他的假期，“去哪里？”
“就是你们之前采访的那个岛，最近是旅游热门地啊。”
“明华也想去看人鱼吗？”来送材料的江波涛正巧听到了两人的交谈。
“人鱼？我对那个没兴趣了，我们夫妻两只是想去吃海鲜。”
“人鱼？”周泽楷心中一跳。
“小周你不刷微博不知道，海陵岛的旅游招牌打的就是传说此岛有人鱼居住，去的游客大都想亲眼看看人鱼。”
“我觉得没有吧，我看只是打出的招牌而已。”
“我看也是。”
关于旅游的话题引发了两人的兴趣，江波涛和方明华二人侃侃而谈，可在一旁听着的周泽楷内心却是波澜壮阔。
糟糕！要完！这可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结果。
思维混乱一时也没有头绪，想联系黄少天可是有关于水的语言而系起两者的思维只是黄少天单方面才懂得的特殊方法。
拍桌惊起，吓了还在聊着天的二人一跳。
“小周你怎么了？”
“请假，旅游。”
说完就走，留下他们二人面面相觑。
“社长不是不喜欢出远门吗。”
“是啊。”
“江副辛苦你了。”
“哈哈习惯了。”
再次走完熟悉的路周泽楷已无心看风景，一下大巴车就发现才过去了短短的几周这个偏僻的小岛竟然完全不一样了，简直就是大变样，看不出原来的影子，当地旅游局十分有效率的发现了这颗遗珠迅速建设，不只是休闲度假的海景房，更有沙滩浴与冲浪来玩的游客。
可是到了之后要往哪里走，周泽楷有些辨不清方向。
“靓仔。”身后有人招呼着周泽楷，“来旅游的吗？”
“对。”
“这片白天没什么看的，要等到晚上啊，有祭典，有人鱼。”
“什么时候？”
“8点开始，就在那村子里。”指路人指了指身后渔村的位置，“可别迟到了。”
这人说完并不急着走，反而是双手背后看着周泽楷的下一步动作，周泽楷被他看的有点毛毛的，偏僻乡土小百姓，便从钱包中掏出来一点钱给了他。
“谢谢老板，老板吃好玩好。”
转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去物色起了下一个和周泽楷一样的目标去了。
其实想问的不是祭典几点开始的，而是想问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着办祭典这一习俗的。周泽楷望向渔村，心中反而不是那么急躁，他要去看看祭典，那是唯一的希望。
沙滩边随便买来用来填饱肚子的小食并不好吃，周泽楷有些怀念起来之前采访时在海图家中吃过的精心烹制的海鲜，调味料放的并不多却是海味的鲜美从口中溢出萦绕唇齿，那是未经化学制剂来调控的原始味道，周泽楷想到了黄少天说过的生食食物味道最为鲜美，因为未经污染而更加纯粹，胡思乱想之下吃进了满嘴的沙，沙粒与牙齿磕碰着嘎吱作响，难受的感觉难受的味觉，周泽楷向旁边呸了几口可最终还是有挥之不去的沙土味道。
此时身后传来巨大的响声，有火光照亮了漆黑的海滩，周泽楷回过头去看到了又一个烟花在他眼前炸开。
祭典要开始了。
随着涌动的人群向村中走去，周泽楷的心中开始紧张，村口有祭司在发放符纸，上面有编号。
“这是你的号码请收好，运气好一会可以吃到人鱼肉。”祭司提示着。
简单的提示听在周泽楷的耳中却是惊雷炸响，他想此刻就冲进去将村子翻个底朝天找找黄少天到底在哪里，他紧张的后背都开始冒虚汗，与天空炸开的烟花一齐照亮，他的脸色惨白。
“你走不走，快点行吗。”停留的时间太长后边的人开始催促。
“对不起。”他道歉，再向村内走去。
“我看看我是88号，好数字啊，希望可以吃到人鱼肉。”身后的人还在为自己的运气祈祷着。
人鱼肉。
周泽楷使劲攥紧了手中的红符。
搭建起来的台子此时被铺上了一层红布围成了圈，执事与祭祀们在旁击鼓鸣笛，舞台的正中有竖起来的柴火堆，正有人在向里面浇着汽油。
“欢迎各位的到来。”主祭者此时致辞。
烟花放完，偃旗息鼓，台下的大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人们的一举一动。
“欢迎来到人鱼祭。”
说完祭祀与执事齐齐下跪，向天祈祷着人鱼大人保佑长生不老，保佑高枕无忧，他们口中振振有词，台下的游客觉得十分新奇窃窃私语的想要冲破阻挡在身前的阻碍上前看个究竟，却唯独周泽楷内心急躁，黄少天到底在哪里，这里这么乱四处都找不到出口。
“大家稍安勿躁。”此时已起身的主祭者再次发话，他拿起一杯酒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将剩下的全部倒入台子中央竖起的柴火堆上，一旁的祭祀拿来的黄土再由主祭者将黄土四散撒开。
“点火。”他一声令下。
旁边有人拿着火把点燃了柴火堆。
“啊！”台下的大家惊呼着。
刚才的天色太暗灯光又不强看不清楚，可此时有火光照亮才发现那竖起的柴火中竟绑着一个人，人身鱼尾，那是人鱼。
“不要！”周泽楷心惊，他大声的喊叫想冲上去，一旁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架住了他不让他靠近一步。
“先生请你安静点。”他们一边一个死死地卡主周泽楷的胳膊让他动弹不了。
“走开！”周泽楷有些怒了，他使劲抽出来一只胳膊想冲上台去。
“先生请不要破坏祭典。”他们将周泽楷拽的更加使劲，丝毫不让他再上前一步。
“少天！”大声呼喊着，可台中央的人却也一动不动，眼看火光就要烧完，周泽楷却无能为力。
“少天。”他有些泄力的喊着，声音嘶哑难听，可自始至终都无人应答。
“这人谁啊。”“不知道啊，哪来的神经病。”......
周围游客窃窃私语的讨论着由他带来的这场骚动，可这与他再无关系。淋上了汽油的火堆燃烧很快，不多一会便只剩下灰烬残渣，火光带来的明亮又转瞬而成为阴暗，台上的阴影只能看到烧不掉的用来捆绑着人鱼的桅杆。
“下面请叫到号的幸运游客上来可以品尝到人鱼肉。”
主祭者再说什么与周泽楷无关，他喃喃自语几欲跌倒在地，仔细听起来只在念叨两个字“少天，少天，少天......”
不停地在呼唤却已无人听到，也没有人在管他，此时大家都已经拿出了自己的号码对照着希望可以成为那一个幸运儿。
他想再次见到他，可没想到人鱼先生漫长的生命却也在今天消失殆尽，周泽楷的大脑放弃了思考，他想他的人鱼先生游过了半个世界却还是英年早逝埋葬在此。
他想哭却欲哭无泪。
“哥哥。”旁边有人拽了拽周泽楷的衣角，“哥哥那不是神明大人。”
有女孩的声音挤进了周泽楷思绪繁杂的大脑里抢占位置，回头向旁看那是海泠。
“哥哥跟我来。”她也不管周泽楷此时状态如何硬拉着他的衣角将他拽离开了拥挤的人群。
“43号，请43号上台来。”台上的主祭者此时宣布着最后一个幸运号码，可所持者已逃离此地，无人应答。
海泠带着周泽楷从台子旁边绕过走向村子里，经过时周泽楷看到了有人正在脱掉下身穿着用来装扮人鱼的大尾巴。
“被火烧真是热，下回换你去啊。”他在向身旁的人抱怨着。
“行了吧又不是真的把你放火里烧，离得那么远能烧到你才怪。”
“那是沙丁鱼肉，用糖泡过的吃起来口感不一样。”看出了周泽楷的疑惑海泠解释到，“还有那些人，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的说要带着我们赚钱，其实村中的大家都很不喜欢他们的。”
“对不起。”周泽楷感到很抱歉，“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我很喜欢看你们的杂志的，家乡登上去了我很高兴，图片上看起来那么美。”
“是啊，很美。”
“啊到了。”海泠指向前方，“就是这里，再向前走。”
周泽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白沙滩，凭借着记忆再向前应该就是礁石处了。
“村里的人从不踏进这里一步害怕惊扰到神，如果神明大人真的存在的话那他一定就是在这里了。”海泠看着周泽楷说到，“哥哥你快去吧，太晚了我该回家了爸爸还在等着我呢。”
周泽楷向她道了谢目送着她一路小跑的不见踪影，此时温度渐凉周泽楷的心也跟着冷静了下来，他走上前走了几步觉得有些不对劲，月光照射下白色的沙子间闪闪发着光。
这是？他蹲下来捡起来发现散落一地的竟全都是细小的鱼鳞，拿起一小片放在手心顺着掉落的鳞片指路方向果真走到了礁石处。
“好吵。”有个人坐在上面叹息着，“周泽楷我就知道你会来。”
知道自己已经暴漏他现出身形走了过去。
“怎么知道的。”此时真人完完整整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周泽楷终于放下心来。
“水告诉我的，你在哪里我都知道，从你踏进这里一步你在做什么我都知道。”黄少天终于回头看向了周泽楷，“哈哈哈周泽楷你傻不傻，大家都知道什么人鱼祭都是假的是骗人的。”
“傻。”周泽楷老老实实的承认，他走过去拉了拉黄少天的胳膊，“还好你在。”
此时黄少天站起身来抬头看着周泽楷，周泽楷却总是觉得他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上下来回打量着他又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惊讶写在脸上表情都不对了。
“你惊讶什么，腿啊你没见过，你不是也有吗。”黄少天不以为然。
“你有腿？你还能说话！”
“我当然有腿啊。”周泽楷的反应让黄少天有些哭笑不得，“海水退潮期我会掉磷露出腿来好在地上走路也好生活，就是你们说的什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样的道理。”
周泽楷惊的嘴都合不上，他好奇的看着黄少天的腿，可这一看却也让他红了脸，掉落了鳞片的人鱼露出来的下半身与他一样毫无区别。
“穿上，穿衣服。”他脱下他的上衣不由分说的就强行给黄少天穿上，周泽楷的上衣穿在黄少天的身上有些宽大刚好覆盖在大腿根处。
“你干什么这很难受。”从未习惯穿衣服的黄少天伸手就想脱下来。
“穿上。”周泽楷态度坚决，伸出手来死死地拽住衣服下摆不让他脱。
“这危险。”二人僵持了好一会还是周泽楷最先开口，“住我家吧。”
他的双手还拽着黄少天衣服的下摆不放手，看起来就像是他伸开双臂轻轻环抱住了黄少天一样。
“好啊。”人鱼先生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我订票！你的......”周泽楷突然间想起来黄少天没有身份证。
“周泽楷你傻不傻。”黄少天又笑了，随着笑声喷出的热气全都洒在周泽楷的脖颈处，“我可以游过去啊。”
是啊，我傻。
可我还是想为你打开家门再傻傻的说一句：“欢迎光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