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are the nobodies
Wanna be somebodies
When dead
they'll know just who we are

【周黄】少年的背影

“她” 的后续



我的运气真是差的要死。

黄少天第九次在内心开始咆哮,此刻距离第一节上课已经过去了30分钟,而头发乱糟糟的刚从宿舍的床上爬起来的他却还在拿着手机双目死死地盯住屏幕上刚刚收到的一条信息:

From 郑轩:

黄少,教授刚刚表扬了你说你英文笔记写的很棒。

然后就发现你又没来上课。

给你记了个缺勤。

 

靠靠靠靠靠靠靠!

这已经是这学期这节课的第三次缺勤了,黄少天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课堂上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教授此时的形象在他脑海中慢慢浮现,教授笑眯眯的说着“黄少天是个好学生,可惜就是不来上课”接着再温柔的给了他一个挂科。

黄少天在温度不低的室内浑身机灵的打了一个冷颤,他在脑海中犹豫了一秒钟到底是要乖乖去上课还是继续倒下睡觉后而选择了此时对自己比较有利后者,于是行动迅速利索的把手机丢到一边再拿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包了个严实后又睡过去了。

入眠很快可睡眠却浅,有偶发的事件不断侵入大脑在敲打着记忆的屏障,黄少天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在摇晃,梦里是和现在天气完全不同的阳光明媚,以及梦里有一个身影总是接近不了。

再次醒来后已经是12点整,黄少天只觉得自己此刻头昏脑涨,四肢昏昏沉沉的起床洗漱,梦里梦见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因为睡姿而变得乱糟糟的头发,有种不同于别样的感觉从心底里生根发芽再破土而出。

好久不见。

 

整点的12点30分听到了宿舍门口有人拿着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是木门衔接处的吱呀声响。

“教授有没有说我什么?”黄少天问到。

“给了我50份问卷,让咱两这两天全部录完。”进门来的郑轩带回来了听起来让人并不愉快的消息,“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呀。”不知是不是被亚历山大星人传染了亚历山大病毒,黄少天也跟着感叹了一句。

“还说了什么?”

“车票给报销。”

“我靠我要到哪里找上这么多人去做什么鬼调查,咱老板不是在整我吧,一定是的他又发现我没上他的课。”

“黄少。”郑轩一脸痛苦,“别说了,咱下午就去吧。”

 

亚历山大星人和一脸不高兴的少年吃过午饭后乘坐出租车一起来到了距离学校不远的小广场上,手中还拿着被装订的整整齐齐的一沓问卷稿纸,上面是很简单的问题,大概趋向于调查本市的居民月收入状况的统计。

“你拿前25份,好好去问啊郑轩大大。”说完黄少天还使劲的拍了拍郑轩的后背以示鼓励,转头假装没有看到对方投过来的无奈的眼神。

“那么。”黄少天眯起眼睛寻找着目标,“就你了。”

他一步当做几步的走到一位年轻的妈妈面前,开始款款而谈:“你好我们是S大的学生耽误您几分钟想问您几个问题,我们没有恶意也不是坏人,当然也不是对您的家庭财产有兴趣纯粹就是想问您一些基本的小问题,这是我的学生证您看看,这是我的校园卡,我可是好学生天天去上课,您好我现在可以开始问问题了吗?”

大概是被突然出现的黄少天冒出的一堆话砸中大脑,年轻的妈妈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黄少天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完了。

“谢谢配合,非常感谢。”黄少天心情相当不错的说着。

此时广场上出来散步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不一会黄少天就问完了好几个人,他看了看表此时据他出门时才过去了一个小时,照这个效率天黑之前就能全部完成,黄少天十分乐观的在脑中幻想着,眼睛一转又看到了一位从旁走过去的上班族,高大的男性从背影看起来应该年纪还不大,此刻背着包不紧不慢的正走过小花园中假山流水。

“你好。”黄少天跟着他的背影就追了上去,“可以打扰您几分钟问几个......”

眼前之人回过头来,表情有些迷惑像是在确认是否有人在叫他,可当看清叫住他的人的时候,迷惑的表情却转变为了诧异之情。

“黄少天。”准确无误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问题吗。”黄少天的舌头有些打结的说完了整句话,他有些楞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说哪句话。

“可以呀。”面前的人出声打破此时的平静。

“哦对问卷,对,我要调查。”黄少天手忙脚乱的翻出来一份空白的问卷拿起一支笔看清楚问题后就问出了口,“姓名周泽楷,这个我知道我自己填了,性别男,年龄18~30岁,学历大专及其以上,职业是教师,我看看还有什么。”

说着黄少天竟自己填完了周泽楷所有的个人基本信息,反观周泽楷此时却像个散场后的观众一样独自看完了黄少天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你都知道呀。”话语中还带着笑意。

“还有个问题小周老师。”说着黄少天将问卷有问题的那一面朝向周泽楷,向他展示着,“请问你的月收入。”

“8000元以上。”看清楚选项后周泽楷给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感谢您的配合。”黄少天收起纸笔将它们全都装进包里还不急离开,“所以有着固定月收入的小周老师,可以请我这个每个月还只拿着几百块助学金的穷学生吃个饭吗。”

“好呀。”周泽楷欣然接受这个提议。

黄少天悄悄地看了眼手机,他的屏锁这么多年来一直用的都是高三那年毕业时“穿云”在微博中分享的那张合照,树影斑驳下的五年之前二人都还是年轻与稚嫩的脸庞。

再抬眼看了看眼前如今的周泽楷,黄少天按下了侧键屏锁,也按下了心中的记忆按钮。

“小周老师还在之前的学校继续当老师吗?”

“嗯。”

“挺好的,我也应该挑个时间回母校看看了。”

“再也没有你。”

“什么?”黄少天有些没有听清周泽楷说了些什么。

“没有不来上课的学生。”

“哈哈哈我也不是不去上课,你看自从小周老师你来了后我还不是节节课不缺勤吗。”

周泽楷没有接话,黄少天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他笑了笑,却是各怀心事。

 

跟着周泽楷走了不知多久,黄少天看着眼前的街道与布景从陌生而衍变为熟悉,在心中画了一幅地图大概从此处再向前就是周泽楷的家,紧接着走过一条小巷右拐就到了熟悉的母校,周泽楷带领着他最终停在了一家老旧的小饭馆门口。

“这家还在开呀。”黄少天笑了笑,“好多年没有尝过这个味道了好怀念,老板娘人特好每次都会给我免费加米饭。”

说着招呼着周泽楷:“小周老师快进来,一会放学了学生就多了,我可抢不过他们。”

他们二人走进餐厅内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餐厅外表虽老旧,可屋内却是重新装修过的眼前焕然一新,被擦着干干净净的饭桌上正中还摆放着几朵鲜花用来装饰,黄少天用手摸了摸心知这个季节还开的如此灿烂的定是假花。

“老板两份秘制叉烧。”黄少天起身向后厨喊去,“我要努力多吃些,反正有小周老师请客。”

“嗯。”周泽楷也应声附和着,“我请客。”

大概是时间还未到放学的点,二人没等多久饭就已经上桌,红红的一层秘制酱汁下盖着白饭,看得出来一份饭有着量与足。

“还在读书?”周泽楷问着。

“是啊,当年我以擦线过的分数进了你的母校,现在又是以最后一名的成绩考上了本校的研,这么说的话我不该叫你小周老师了该称呼一声学长。”

“跟的谁?”

“王教授啊,不愧是当院长的人,我几次不上课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又不上课。”

“不是不是。”黄少天放下筷子急忙辩解,“我没有不去上,每节课都去的,好吧我只是偶尔不去啦,嗯我错了我不该不去上课。”

在周泽楷的视线中黄少天又拿起了筷子默默吃饭。

 

花再鲜艳终究是假花,话再圆满也还是假话,可在你眼里,纵使我曾焚烧归属默然孤独,却依旧无法逃脱,逃脱掉在你目光之处遍地的支离破碎。

 

“小周老师。”

“我在。”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在我最迷茫最不知所措的时候遇到你。”

 

周泽楷结完帐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正赶上附近的学校放学,大部队的学生蜂拥而至再在校门口一哄而散,他们说说笑笑,或是吐槽哪个老师今天又布置了很多作业回去又要写很晚了,或是有几个人组成的小群体打着赌说看谁先跑到车站去,输的人明早承包早餐,他们都穿着一样的校服,一眼看去宽宽大大的校服外套遮住了身形难以区分,可细看之下却会发现大多数的女生们还会在校服的下面套上一件衬衣稍微露出蕾丝花边的袖口或是设计独特的衣领想要彰显着自己与他人微小的差别。

“啊!下雨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黄少天抬起头看向天,天灰蒙蒙的压得很低,一滴细小的雨丝飘飘下下最终滴落在他的眼皮之上,凉的,还闻到了泥土的芳香。

“走吧。”

周泽楷拉起黄少天的手跑了起来,跑到了里的不远的一处屋檐下。

开始只是滴落了几滴在脸上和手上,就像老天要做信号一样的呼啸而至的是越来越大的雨滴跌落至此。

 

骤然出现的暴雨,而我却忘记了带伞,可我身边的人啊,你也如这场暴雨一般曾突然出现闯入我心,淋的我不知所措,浇的我措手不及,你让齿轮生锈而我心中的时钟再也没有转动。

 

“雨不会停了。”

“怎么办?我们要跑着回去吗。”

“外套脱下来,跑回去。”

周泽楷把手中的包塞给了黄少天,然后再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

“我家离的不远。”

于是将外套放置于二者的头顶,用手撑着以便来遮风挡雨,冲出了屋檐之下。

凭着记忆一路狂奔,反正也看不清路,那么就跟随着感觉走吧,就像曾经围绕着操场跑过无数圈一样,黄少天的耳边再次听到了周泽楷因为剧烈运动有些不稳的呼吸声,此时的情景与多年之前猝然重合,一样是跑步,一样是相同的两人,就好像是时间的间隙被抽走记忆的空白被填补,一样的心情从来都没什么不同。

我还是喜欢你。

 

黄少天的方向感并不强,辨不清东南西北的他看不清路时走到哪都觉得是一样的,好在周泽楷能认清路也记得方向,带领着黄少天跑进小区进了门栋,再停下来稍作休息顺便拧干淋在身上的雨水。

楼梯内的灯常年没人更换而使得映照下来的光束灰蒙蒙的,此时还有着不知名小虫子绕着灯泡嗡嗡的转,黄少天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看着周泽楷微微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再将外套折叠放好。

“小周老师不请我上去坐坐喝杯茶吗。”

闻言周泽楷停下了想要触碰一旁并不明亮的灯的开关的手,他转而走向黄少天,看着黄少天在他的视线中慢慢站直,于是伸手触碰他因为淋了雨水而湿湿的此时贴在额头上的刘海。

“头发长了。”

“那就麻烦小周老师帮我修整仪容仪表了,我一般不喜欢去上课所以从来都没有听清楚过学校的要求。”

跟在周泽楷的后面一起走上了楼,一进门用力脱掉浸满雨水的鞋子后黄少天一心扑在沙发上连忙拉开书包看着放在里面的一沓纸。

“要死要死要死问卷全湿了。”他一边念叨着一边走向阳台一张一张的摊平在摆放开。

见状本来想叫黄少天先洗澡的周泽楷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此一举自己先洗比较好,毕竟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相当不好受。

好在手中的纸湿的大部分都只有边边角角,具体信息还保留的很完整,黄少天总算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想到了广场上的郑轩。

对不起啦,他心表歉意,拿出手机一看不出所料好几条未接来电,和一条郑轩发来的大意是不等你了我自己先回去了的信息。

回去了就好,黄少天觉得自己心中的罪孽感稍微减轻了一点点。

刚好此时周泽楷洗完澡出来了,找了几件换洗衣服拿给了黄少天先凑合穿着,无论从哪方面看黄少天之前的衣服都已经没法看了。

走进浴室闻到的还是水蒸气与洗发液混合起来的热气腾腾的味道,黄少天打开淋浴开将自己关随便的冲了冲随手拿起洗发液的瓶子看了看,大瓶的家庭装已经用掉了一半,原来你是潘婷派,黄少天悄悄地想,再按压几下再在头上使劲揉搓出泡沫。

擦干身上的水在穿好衣服走出门后刚好看到周泽楷招呼他过去,走过去后又被一把按住坐在椅子上,紧接着是吹风机的热风吹过头顶和周泽楷的手轻轻在拨弄着他的头发。

周泽楷的手法轻柔好似在抚摸,黄少天此时闭眼看不到,却觉得有灼热的视线正在打量着他的全身上下,吹风机嗡嗡的声响从左耳在传到右耳来回交替,吹的发是暖的连带着心也是暖的。

突然间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黄少天想回头看看却被周泽楷双手按住头不让动。

“怎么了?”

“剪头发。”

黄少天一愣,想起了上楼前说过的话,真的是没想到随口的一句玩笑话周泽楷还当真了,他拿了块毛巾环绕住脖子一圈意图接住即将掉落下来的碎发,周泽楷拿着不知从哪里翻找出的剪刀来回打开又合上,另一只手还在摸着黄少天耳后的碎发迟迟没有动手。

“没有剪过。”周泽楷有些犹豫不决。

“随便剪吧我不怕。”黄少天有些想笑。

正主发了话后周泽楷终于是动了手,先是用左手夹起过长的头发大致比划好要剪的长短后再用右手拿着的剪刀横着剪一道,继而竖起刀尖慢慢修剪,周泽楷一点一点的剪的很细,先是剪完了后颈的发后再是耳边,最终来到了黄少天留的过长有些扎眼的额发上。

“闭眼。”周泽楷指示着。

黄少天也听话的照做,他感觉到了周泽楷轻轻夹起额发的触感,也听到了剪刀剪断发丝的咔嚓声,和掉落在眼皮之上的碎发扎的皮肤有些痒,剪了好几次都不满意的周泽楷修修剪剪,久到闭着眼睛的黄少天快要昏昏欲睡之时才听到一声睁眼的声音。

面前正对着有面大镜子,黄少天看了眼镜中自己的新发型就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笑的很开心都快要笑出了眼泪。

终于看清梦中之人与摇晃的树,那是周泽楷,从未改变的周泽楷站在树之下一步不离静静等待,而我历经沧桑终于到达。

“哈哈哈哈小周老师你给我剪成这个样子还让我怎么去上课。”说着又向前凑近了一些仔细看了看,“不过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多了。”

黄少天看向镜中的周泽楷,恰好周泽楷此时也正看着他,二人此刻目光交汇。

“小周老师,不对,该是叫周泽楷了,我们在一起吧。”

 

 

那年我们曾年轻,也曾不知所措,我们曾青春可容颜也在不断老去,或许有人正值青春却犯下过错,可我却选择走入正轨仅是遇到了你。

你是孩子们口中伟岸的英雄,你是陈列在博物馆中的一抹微笑,你是老旧的酒馆中陈酿的啤酒,你是墙头的爬山虎顶上一株红叶,而如今你是我的爱人,你在这里你在我的心上,你是浩瀚银河连成一线,我等待着星连着星有着下一个轮回,我想被爱,我想被你爱着,我是随风飘散的喃喃低语,我是焚烧殆尽已入土的尘埃,我是盛开的椿花等你采撷,我是子弹而此刻枪已上膛。

你我一样有着从未实施过的里程碑计划。

 

五年之前。

若从第一次黄少天被周泽楷拉着开始跑步时,不如说是想要跑步,而是黄少天喜欢上了奔跑起来耳边有风呼啸而过的感觉,也喜欢上了追赶着周泽楷而跑,从一开始的跑不动,到后来的勉强能追上周泽楷的步伐,到最后已经可以跟着周泽楷趁着没有自习的晚上一起跑步全都发生在高三这个充实而又紧凑的岁月当中。

此时黄少天还在前面跑着步,周泽楷却减慢了速度落到了他身后两步的位置。

眼前的少年朝气蓬勃,他的心中还有着不灭的希望与未来漫长的道路,周泽楷明白那是没有定义,却又能感受到的青春。

谁都有过的青春谁都要经历的18岁。

18岁的青春有着心跳有着血液流动,他的心跳中有龙舌兰酒,他的血管中还流淌着汽油。

那也是周泽楷曾经有过的青春年少。

18岁与人生,全都美好的想让人犯罪。

“小周老师你跑不动了吗。”大概是周泽楷落后的太多,黄少天此时停下了脚步等待着他。

注视着周泽楷,跑道周围还有着路灯照射着他的脸庞此刻看的清清楚楚。

“小周老师。”黄少天定定的看着他,“微博上的那个‘穿云’就是你吧。”

听到问题后周泽楷也停下了脚步,注意到了黄少天此时盯着他看的目光一时竟有些不敢对视上去,那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又有着火焰迸发的目光。

“是。”周泽楷承认了,“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了方老师微博中发了你们的合照然后@ 了穿云,可是为什么?”听起来黄少天有些愤怒,但更多的却还是疑惑,“有多久?我们在网上认识有一年了吧,我们谈了那么多话题你明明知道我......”

“五年。”周泽楷出口打断了黄少天即将说出口的话,“五年后,你还喜欢我,在一起吧。”

 

 

“好。”此刻周泽楷也笑着看向镜中的黄少天,“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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